一直就對《文后參考文獻著錄規則》（簡稱《規則》）中的一些表述疑惑不解，想提出來，卻一直沒有動筆。看了王道杰、李曉佳的來稿《〈文后參考文獻著錄規則〉更名為〈參考文獻著錄規則〉的初探》（文章中的觀點，本人基本同意），終于坐不住了，該提還得提。從哪兒說起，我想還是從最基本的概念說起。

《規則》講的是文后參考文獻的著錄，并認定“文后參考文獻”是一個術語，還給他下了一個定義。這就引發了一系列的問題。

該術語的英文是“bibliographicreferences”。查詞典，“bibliographic”的意思是“書目（或目錄學）的，與書目（或目錄學）有關的”；“references”的意思是“參考書、參考文獻”。這個術語應該怎么翻，值得商量；但在《規則》的“前言”中，兩項國際標準，前者將“bibliographicreferences”譯成“文后參考文獻”，后者則譯成“參考文獻”，不知為何。那么“文后參考文獻”是指什么呢？《規則》1987年版的定義是：“為撰寫或編輯論著而引用的有關圖書資料。”這個定義似有掛一漏萬之嫌，但所指也還清楚，指參考文獻本身。《規則》2005年版的定義是：“為撰寫或編輯論文和著作而引用的有關文獻信息資源。”這倒是包羅萬象了，卻顯得模糊不清：好像是指參考文獻本身，又像是指文后著錄的那些內容。如果指前者，“有關文獻信息資源”就顯得冗贅而不明確；如果指后者，倒不如改成“有關文獻的信息資源”。

不僅如此，所指不同又引出一對問題：如果定義是指參考文獻本身，那么術語中就不應有“文后”二字，不僅多余，而且名不副實，文后的并不是文獻本身；如果定義是指文后著錄的那些內容，那么“引用”一詞就不夠準確，因為引用的通常是文獻本身。由于百思不得其解，而術語中又偏偏有“文后”二字，我甚至認為這個“文后”不是指具體文章的后面，而是抽象的“幕后”的意思，即被參考的文獻都是幕后的英雄。不知這種理解是否荒唐。看來，《規則》中的這個術語和定義、中文和英文，不僅對不上茬兒，還真是霧里看花。

“文后參考文獻”一語從什么時候叫起來的，暫不去考證，但我認為這個術語確實不那么科學。它到底指什么？所要指的究竟應該怎么叫？從《規則》本身來看，從有關的稿件來看，從與作者和同行的交流來看，多少年來給我這個老編的印象就是一個字——“亂”。

查《現代漢語詞典》（第5版），“文獻”的釋義是“有歷史價值或參考價值的圖書資料”，“參考文獻”則是“學習某種課程或研究某項問題時用來參考的”“圖書資料”。這與《規則》1987年版對“文后參考文獻”的定義是一致的，是指文獻本身。如果《現漢》是權威的，如果《規則》1987年版的定義沒有原則錯誤，那么，這個術語就應該叫“參考文獻”，而不能叫“文后參考文獻”。

如果要給文后著錄的那些內容定一個術語，也不應叫“文后參考文獻”。理由是：

（1）它不是參考文獻本身，而是參考文獻的相關信息，如文獻名、作者名、載體名等。名稱和實體是兩回事，這就像“張三”這個名字是指“張三”，但絕不等于“張三”。

（2）它是對參考文獻的著錄，而不是又一種什么參考文獻；而“文后參考文獻”給人一個“種類”的概念，令人費解。

（3）“后”是方位詞，“文后”是著錄的位置，著錄位置＋“參考文獻”就成了一個術語，未免牽強，造成定義混亂、理解混亂、使用混亂在所難免。不叫“文后參考文獻”叫什么呢？我認為不妨叫“參考文獻版權信息”。理由是：

（1）著錄內容本身均為版權信息，恰如其分；

（2）明確具體，無須解釋，術語即定義；

（3）有利于提高作者、編者、讀者的版權意識，有利于防范學術不端行為。

《規則》中多次出現“文后參考文獻”這一術語，其實，去掉術語中的“文后”二字，稍作或不作修改，或改用“參考文獻版權信息”，同樣成立，而且更為確切，易于理解。試舉幾例：

《文后參考文獻著錄規則》這一題名可改為《參考文獻著錄規則》，可詳見文獻第3部分。《規則》第1章第1句：“本標準規定了……文后參考文獻的著錄項目、……”可改為：“本標準規定了……參考文獻（在文后）的著錄項目、……”或：“本標準規定了……參考文獻版權信息的著錄項目、……”《規則》第4章第1句：“本標準規定文后參考文獻設必備項目與選擇項目。”可改為：“本標準規定參考文獻的著錄設……”或：“本標準規定參考文獻版權信息（的著錄）設……”

《規則》第5章第1句：“文后參考文獻的著錄信息源是被著錄的文獻本身。”可改為：“參考文獻（版權信息）的著錄信息源是……”

《規則》第6章第1句：“文后參考文獻原則上要求用文獻本身的文字著錄。”可改為：“參考文獻（版權信息）原則上要求……”

由此看來，對術語“文后參考文獻”進行修訂是可行的。

王、李原文的第1句即《規則》“前言”的第1句：“《文后參考文獻著錄規則》是一項專門供著者和編輯編撰文后參考文獻使用的國家標準……”

經作者同意，筆者將其改為：“……是一項專門供著者和編輯在文后著錄參考文獻使用的國家標準……”在此順便說明，《規則》中“編撰”一詞欠妥。“編撰”即“編纂、撰寫”，常用于著作、論文等；而參考文獻在文后的“著錄”（即“記載、記錄”）只有一兩行字，均為版權信息，要按規則一五一十地逐項填寫，不是“編撰”，也不能“編撰”。